作者:何频 这些年的郑州,城市面积已变得很大,而且城市绿化速度加快,一年四季,绿意盎然。 四十年前,郑州行道树主要是法桐和柳树、杨树、槐树;二十年前郑州有了立交桥,街道公路一步步拓宽,公共植绿增加了女贞、桂花和广玉兰、枇杷、栾树等等,冬绿的成分在加重,四季色彩重新分布。许多印象里原本只适宜南方生长的绿树,如石楠、香樟、乌桕、重阳木、无患子等等,陆续也在我们周围落地,不几年就长得根深叶茂,朝气蓬勃。但是,常青植物引进的试验分明还没有停止,我感觉很有意思,便不停地追踪观察它。但有的连续辨认多年,即使加上手机里流行的“形色识花”软件等,至今我还没有将其完全识别识断出来。因为长期观察,可以说有一点我是认准了——郑州的绿色添加,俨然构成四季常青,女贞家族功不可没。 说女贞,往往就要扯着捎带着说冬青的。可是,在树木分类上来说,其实女贞和冬青不一样,没有血亲。女贞和桂花是木樨科植物,冬青则独立成科,另立门户。李时珍说:“女贞木,凌冬青翠,有贞守之操,故以贞女状之。东人因女贞茂盛,亦呼为冬青,与冬青同名异物,盖一类二种也。”与冬青连在一起容易闹混的,郑州的绿树和常青树里,还有卫矛科的植物。曾经,高大疏朗的法桐为郑州赢得了“绿城”的美誉,可一到冬天绿色退潮后,城市几乎无绿可言。是女贞姐妹摩肩接踵,改变了旧时模样。 淮南以南的女贞,北上来到黄河两岸久矣。嵩山伏牛和太行王屋,植被群落里早已有了女贞装点。清代《覃怀志·山川》记沐涧山(今之神农山一带)风景:“山势四围,飞泉可沐,女贞梧桐遍覆崖谷间,每新雨初霁,异鸟歌鸣,使人有遗世之想。南岳魏夫人修真于此。”南太行从焦作向东再向北,大扇面横跨辉县与林州一线,如今太行山里和广袤北中原,多有四季常青的女贞树,景观树和行道树都有,都离不开女贞树。但是,女贞有自己的原则。一旦脱离豫界度过漳河向北,顷刻之间,女贞、石楠、桂花变少。人在首都北京,几乎看不到女贞树的,就是奇花异草、树木佳卉居多的大小园林和大学校园,也没有女贞。如《燕园草木补》《南开花事》一类书籍,京津地区均不记女贞、石楠生长。反之,郑州向南,包括东南和西南,绿色植物里女贞树很多。 豫南一带,又把女贞混合了别的常青树,或者一律叫它四季青。我在新县的时候,每逢秋天,河南农大园艺系的老师,和北京林业大学老师一起,深入新县连康山老庙一带的大山里考察,有一项工作,就是采集野生女贞的种子。他们告诉我说,城市绿化的行道树,需要树干高大、叶子大,只有把若干女贞树的种子采集培育,才能获得城市绿化适用的女贞树。已经二十年不止了,郑州纬四路穿过花园路,这一条东西长街为代表,用女贞作行道树蔚然成景。今年的二月二,是个明丽如三春的大好晴天,杂树落叶树还都是枯的,独这一条路上的女贞树,在灰白的街道上发绿回绿,风吹树头而“哔哔啵啵”作响,连绵而很大的阴影投在地上。我又一次在此看树,专门来看这女贞树,感受郑州冬春过渡的绿树绿色,一刹那间,找到了仿佛是江南早春的街道感觉。还有,今年元宵节之前下大雪,有事必须回老家,故而走了一趟许久不走的沁河大堤,料不到,白茫茫雪野里,武陟和博爱交界一段,大堤上夹道女贞树傲白雪而成景,仿佛遗世独立,令我叹为观止。 女贞千般好,但众口难调,在挑剔的人们眼里,女贞树开花稠,结籽颇多,落籽、脱叶和换叶时间跨度漫长,环卫工人很烦。而冬天和早春的鸟雀,喜爱啄食女贞树籽,像人一样,边吃瓜子边吐皮,污染地皮和汽车顶。初夏麦收季女贞树开花,一树接一树开花,像个大网包一样,整个树冠的表面全是细花,嫩黄色间青白色,味道怪怪的极腻人。 女贞树若算大姐,下边不离不弃、相伴左右的还有小叶女贞与小蜡,金叶女贞和金森女贞。 小叶女贞和小蜡,四季常青或半常青的灌木,也是河南的乡土树种。小叶女贞开花,细茸茸的白花特别稠,叶柄上沿着对生的羽叶节节开花,一棵树里里外外满是花,花味道与这个时节品味的好毛尖及江南草茶味近,看花与饮茶,相得益彰。 洋气十足的,要数金叶女贞和金森女贞。金叶女贞在本世纪开初,由江南和东南引进郑州作绿篱。此前作绿篱的,多是皮实的大叶黄杨和铺地柏。自从有了秀美的金叶女贞,绿篱色彩丰富。清明谷雨时期,仲春美如画,红叶石楠殷红,大叶黄杨油绿,金叶女贞变成了油菜花一般,红黄绿三种颜色交织,春的节拍春的韵律,顷刻间开始舞动。女贞家族还在移民,郑州还有了一种金森女贞,厚叶片仿佛革质,其实也不失柔软,平时青绿,嫩时黄绿,开花和小叶女贞金叶女贞同时。 女贞花引领着,入夏开的树花有合欢花、金银花、广玉兰等等,花香的味道沁人心脾,令变大的城市更加宜居。 本文刊登于2019年6月26日河南日报中原风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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